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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10章 我家(下)

  王国血脉

泰尔斯皱着眉头,脸色难看:“姑娘?”


“哦,真对不起,”坦帕下打量着他,晃了晃肩膀,一脸恍然:“看你长得这么秀气,一直正襟危坐,紧闭双腿,不开口的话,还真以为你是个姑娘呢。请大家搜索(品書網)看最全!更新最快的小说!”


带着复杂的心情,泰尔斯艰难地笑了笑。


“他是个新入行的,”快绳咳得满面通红,这才喘过气来:“我们才把他从荒漠里救起来……拜托,对他温柔点。”


坦帕紧紧盯着泰尔斯,让后者颇为不安。


几秒后,坦帕眉毛一舒:


他再次弯下腰。


“来吧!”


“既然是快绳的女……我是说,既然是他介绍来的……”随着坦帕起身,一杯满是泡沫的啤酒被重重甩到泰尔斯眼前,酒馆老板的声音豪迈而开心:“第一杯,正宗的西荒老啤酒,免费招待!”


前一刻还被错认成女孩儿的泰尔斯顿时受宠若惊。


“谢谢!”


快绳的面子原来这么好用。


王子礼貌地拉过酒杯,看着快绳满意的笑容,寻思着这是什么酒。


“我知道,刃牙营地里突然来了这么多人……不会有好事,”坦帕趴在吧台,给快绳倒第二杯酒:“灰杂种,是么?所以这是另一场荒漠战争?”


快绳的脸色耷拉下来。


“不。”


“迪恩说不是。”


他表情僵硬地灌下第二杯酒,这一次,快绳没有咳嗽。


“是么。”


坦帕若有所思地给他满:“但最起码……”


“好消息是,你的队伍里没人在我这儿存过钱,我也不用返还……”


快绳的酒杯举到一半,停在空。


年轻的雇佣兵微微一震。


“事实,坦帕,”快绳从嘴唇边扣下了酒杯,艰难地咽了咽喉咙:“有。”


坦帕皱起眉头。


“有!”


快绳像是被针刺一样,狠狠地抖了一下。


“坎泽,那个北地大剑,记得吗?”


他猛地从座位蹿起来,手忙脚乱地从腰袋里掏出一个破旧的小本子。


“他存了,他存了,他答应把钱存在你这儿了,这是……这是他的遗物,他的记账,他把钱藏在房间的花盆里……”在泰尔斯和坦帕的目光下,快绳的语气显得有些急促,带着些微的颤抖。


“他有……他有二十一个闵迪思,十八个米迪尔,再加十三个北地梭伦和十个卡恩,九个安伦佐的凯勒,四张不知道什么面额的康玛斯东南通用券,七枚莱沃尔独立币,五枚钢之城的锤钱,以至于许多数不清的迷海三国烦人小方形……还有两个塔索。”


快绳慌乱地翻到最后一页,读着纸的一笔乱字。


“在,在……在那个早,在他死去之前。”


快绳的声音小了下来,他呆呆地看着这个小账本。


泰尔斯也怔怔地看着他,想起那个扛着大剑的北地硬汉。


但是。


“不,快绳。”


“我不记得他来过,”坦帕皱着眉头,看着这本揉得皱巴巴,垃圾好不了多少的小本子,“而且我的记录里也没有他的签字……”


快绳脸色一白。


“坦帕,”他咬着牙,似乎知道自己的话不太有说服力,但仍在竭力辩白,重新把那一页翻给坦帕看:“他的确是存在我这儿的,我可以去把钱取给你,看,面写的,二十一个闵迪思……”


“停,我可不想被你的康玛斯腔烦死,”坦帕冷冷道:“或者被你的算数功底给蠢死。”


“所以严格地说,”快绳像是没有听见他的话,死命摇摇头:


“他存了,坦帕,坎泽存了!”


坦帕冷冷地盯着他。


“而坎泽没能回来,”快绳的表情黯淡下来,连带着音量也低沉许多:


“所以,按照规矩,他应该得到他的那份……”


“不可能,”酒馆老板毫不客气地摇摇头:“钱在你那儿,没在我这儿过手——看看我的账本,面也没有他的记录,这不算。”


泰尔斯默默地看着这场争吵。


“这算的!”


快绳着急地道:“只是……只是我没来得及给你,他一开始很不乐意,但他还是犹豫着决定了……他在我这里……我打算在回来之后……”


“坦帕,求你了!”


“规矩是规矩,”坦帕冷酷地摇摇头:“不行。”


“我答应过他的。”


快绳的争辩近乎绝望,无力地甩着那个小本子:“我答应的!”


“那也许……”坦帕粗暴地打断他:“应该由你去付那些钱?”


“记得——十倍!”


他恶狠狠地道,随即转身离开。


快绳呆呆地看着酒馆老板远去的背影,手的小本子无力地垂落。


泰尔斯叹了一口气,拍了拍快绳的肩膀。


“快绳……”


酒馆的嘈杂仿佛重新回到这个小小的角落。


快绳默默地坐了下来,把坎泽的小本子放回腰袋里。


年轻的雇佣兵死死盯着自己的酒杯。


几秒后,他突然笑了。


“你知道,怀亚。”


“坎泽,他是第一个,”快绳抖动着双肩,举起酒杯一饮而尽:“被我说动存钱的人,是我第一笔成功的生意。”


泰尔斯微微一动。


“坎泽从北地来,在星辰安家,他有两个孩子,一男一女,还有个终年病弱的妻子……”快绳放下酒杯,面无表情:“他们住在荒墟,是老锤子把他拉来的,我在想……老锤子要怎么去跟他的妻儿说。”


快绳探出身子,从吧台拿起酒瓶,给自己再倒了一杯。


“你知道的。”


“他把存钱的地址给了我,也把账本留给了我,”快绳恨恨咬牙:“但我……”


“快绳,”泰尔斯轻声叹息:“他已经去了,不是你的错,而你什么都做不了。”


快绳的双肩狠狠颤抖起来。


“什么都做不了……”


他继续开始斟酒,途又笑了。


“你知道,很久很久,久得像是一辈子以前……有一艘船……”


快绳失神地看着酒瓶,笑容满满凝固:“船有个从小立志出海,盼望着有一天航行到落日尽头的年轻水手。”


“他的第一次出航,去了终结海最传的地方:终结海眼。”


泰尔斯皱起眉头。


“该死的地方,连牧海少女都不保佑的诅咒地。”


“罗盘失灵,风帆撕裂,海盗随形,迷雾处处,乌云遮天蔽日,海鸟不见踪影,无边的黑暗和无尽的飘荡里,连永恒的漫天星辰也变了模样,巨浪、漩涡和暗礁无休无止,可怕的海面下甚至有……”


快绳的声音变得凄凉而沙哑。


“船长、大副、二副、观测手、操帆手、舵手、战斗长、水手长、还有好心的尔大叔……几乎所有人都死了。”


“所有人。”


他哆嗦了一下,继续斟酒。


泰尔斯忍着抬头去看他的欲望,只是伸出手,把酒瓶嘴从已经漫溢的酒杯扶了起来。


快绳停顿了好久,任由泰尔斯拿走他的酒瓶。


“作为那艘船仅剩的人,年轻的水手抱着最后的木板,晕晕乎乎地一浮一沉,听着海浪声永不止息,看着周围昼夜交替,又渴又饿,又冷又怕,他不知道自己会飘向何方,命运如何,而他的周围唯有同伴们泡得肿胀发白的尸身,还有冷得刺骨的海水……”


“他也是这样……什么都做不了……”


泰尔斯再也忍受不住了,他按住对方的酒杯:“快绳……”


快绳的声音颤抖起来,却固执地拿过自己的酒杯:“那个年轻水手活了下来——但他再也无法出海了……”


“因为无论何时何地,只要他合眼睛,能看见破碎的木板和同伴的尸体,按住耳朵能听见汹涌的海浪和暴雨的咆哮,抽动鼻子能闻见海水的腥咸和血液的……”


快绳哆嗦着拿起酒杯,把酒精和眼泪一饮而尽。


“他从此惧怕船只,惧怕海洋,惧怕湖泊,甚至惧怕世一切有水的地方……”


“所以他来到了大荒漠。”


“世界水最少的地方。”


咚!


快绳狠狠地把杯子砸在吧台。


“该死……”


他痛苦地抹着自己的脸,扭过头不让泰尔斯看见。


“人死了,什么都不能留下了,怀亚,一点痕迹也没有,”快绳的声音越来越嘶哑:“你从这个世界消失,再也没有思想,没有感觉,没有意识,什么都留不下来,什么都没有意义,而你什么都不知道了。”


他抖动着肩膀:“坎泽,庞迦,哈肯,微风……他们什么都不知道了。”


泰尔斯默默地听着。


“那我们的生命还有什么意义呢?”


快绳嘶哑地道:“受苦受难,然后等着被命运一把拍死,从此消失无踪,像是从来都没来过这个世界一样吗?”


泰尔斯咬紧嘴唇,却不知如何回话。


快绳伸出手,却在酒瓶本该在的地方抓了个空。


正在此时。


砰!


一个厚厚的黑皮本子砸在了吧台。


泰尔斯和快绳疑惑地抬起头。


只见凶神恶煞的酒馆老板坦帕站在他们面前,他一手抓着酒瓶,一手按住黑皮本子,冷冷地对快绳道:


“瞧瞧你给我找的是什么主顾。”


“我要的是那些强壮的、厉害的,但又时常处在不安稳境遇里的,看去意外很多,事实都能安全回来的……”


快绳微微一愣,涣散的眼神久久没聚起来。


“这样我才能赚钱,知道吗?而你找的第一个客户是赔钱的……我真后悔自己收了你这个下手,还真以为‘丹特的大剑’会是个好市场,结果这么快死光了……”


泰尔斯眉头微蹙,对坦帕的话感到一阵不适。


听见熟悉的名字,快绳咬住牙齿,不服气地反驳:


“我们是的!”


“有坎泽、哈肯这样的强壮肌肉,有麦基那样的厉害向导,庞迦和微风那样的神射手和哨兵,有经验丰富的老锤子,有最棒的花痴女队长,”快绳痛苦地握住空空如也的酒杯:


“还有最聪明的迪恩!”


“我们……”他的语气黯淡下来:“我们本应是那种‘看去意外很多’,但一定能安全回来的。”


他的声音小了下来,尾巴带着淡淡的模糊音。


“应该是的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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