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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5节

  问津何处

等到除夕那夜大火,玄玑子算出可能是岑秋和同岑季白两人命格与夏朝国运犯冲后,虞夫人更为恼怒。岑季白根本不在王都,这不是明摆着说是王子秋和与夏国相克吗?她一直在寻找机会,六月里天气格外炎热,上官缈的小王子感了风热,发起高烧来。虞夫人买通太医,用了猛药,小王子上吐下泄,没两日一命呜呼了。宋之遥便又暗示上官缈,小殿下死因可疑。上官家细细访查,结果给小王子治病的几个太医都不知所踪。其中也包括为宋之遥调制逆阳方的太医院正,杜仲。新接手杜仲工作的太医迟衡为宋之遥诊断后,说他用的方药有误,看了药渣子,断定杜仲称的药跟方单上不同。宋之遥假作悲愤,同上官缈联手,再一查,种种证据都指向了虞氏mǔ_zǐ 。本来到这一步,夏王气愤不已,废弃、贬斥都有可能,定然会重重地责罚虞夫人。到底是夏国家事,又是虞夫人狠厉,虞国方面也不好太过干涉。然而事有凑巧,岑季白当年随乐原一闹,齐州百姓没有起义。等到夏王广二十年春,萧州大旱,同前世齐州类似的事情重演了一遍。上官缈恨不得虞氏mǔ_zǐ 千刀万剐,当难民冲进陵阳城时,禁军起初阻击不力,将难民放进了陵阳王宫中,差点将夏王从床榻上轰了下来。加上后来萧州民变,上官缈几次重提玄玑子的话,夏王越想越气,忍无可忍,为了求得上苍原谅,将原本贬为少使的虞夫人同原本与宋之遥,小王子之事无关的岑秋和一起抓了起来。处以车裂,并告之天下,要萧州民兵束手就擒,顺应天意。难民冲进陵阳王宫的事无疑鼓舞了民变,这一次的民变比前世闹得更大,上官腾无力收拾,只好请调陵阳驻地的西北军、南军新军,并南军一起平乱。这是前几天才发生的事。现在乱象如何岑季白尚不得知,他得到的确切消息,就是吴卓所说的第一句话,虞夫人mǔ_zǐ ,车裂。老虞王护短,又宠爱虞夫人这个唯一的女儿,嫁到夏国来,只作了夫人,已经很是委屈了,没想到竟落得个mǔ_zǐ 车裂的下场。而虞国大将军虞从邕更是一贯主张吞并夏国,借此机会,定然力主发兵,加上夏国内乱,此战损耗……岑季白站了起来,在屋子里踱了两圈,道:“吴卓即刻赶回陵阳,同子谦一并到虞国,找虞国丞相卫赫,设法说服他阻止虞国发兵,告诉子谦,卫赫一生最爱珍宝。”“典客刑御无能,又一向同虞夫人mǔ_zǐ 亲厚,出使虞国不能派他。报与微澜君,行人曾思旪可为典客,即刻出访虞国,稳住虞王。”“南军全力配合上官腾扑灭民变,绝不能为了折损上官腾,纵容民变闹大,夏国经不起。”……吴卓听令后便动身回了陵阳,岑季白第二日也带了林津、素馨等动身,林源调了一万北境兵马一路护送,怕他同林津因为民变出些变故。一行人紧赶慢赶,总算是在十月初回了陵阳。陵阳城中,李牧已经取空了财货,这一年大肆扩张,账面上已经没什么银子了,不过他这人能说会道,从陵阳富户那里借了不少金银,带着从林府中借来的珍宝往虞国而去。说是以防林府收不回本金,要林渡代他打理仁和记,那些借钱给他的人一见林二公子在仁和记主事,反倒都安下心来,还问李牧银钱够不够使,要不要再多借些。林渡被李牧摆了一道,也说不清抑郁还是无奈了。不过他也顾不上这些,在陵阳北城门接迎岑季白时,他心里想得最多的,是将林津绑回家去。岑季白要进宫,自然不可能带上林津,林家二哥心满意足地带着林津走了,顺便接走了要去看望父亲的医师“秦欣”。素馨这模样,看着才像是沈朗的女儿嘛,先前见的那个……林渡实在不愿回想。夏王在寝殿中见了岑季白,比起一年前相别时,夏王似乎苍老了十岁,原本灰白的头发已经全白,面色发黄,身形仍然臃肿,却也比从前消瘦了许多。他现在只剩下岑季白一个儿子了。“季儿快快起来,让父王好好看一看你。”夏王向床榻之外伸出胳膊,示意岑季白近前。“咱们的三殿下长高了许多呢,恭喜陛下,三殿下嘉华芳树,是陛下之福,夏国之福啊。”上官缈端着汤药走进来,说了几句让夏王开心的话。夏王拉着岑季白问了些连云关的战事,仍没忘记岑季白贩的马。“我儿信里说西北没有良马,所以去了北境,不知北境的马匹如何?”“父王,儿臣以为,天下间的好马都云集在父王的马场上了。儿臣无能,实在没有找到比得过仙子山马场更出色的良驹,请父王责罚。”岑季白跪了下去,无比诚挚道。夏王自满道:“寡人收罗世间宝马,精心饲养,这天下间更好的宝马,怕一时真是寻不到了。”便叫他起来,道:“你一路辛苦了,回去歇着吧。”岑季白行礼告退,回到了静淑殿中沐浴一番,便有微斓殿的宫人来请,道是星沉公子请他过去叙话。宋晓熹也只是个子高了些,此外好像并没什么变化。宋之遥并不想将宋晓熹养成个什么都不懂的无知少年,何况还是未来宋家家主,但宋晓熹似乎自小拥有过滤杂质的本事,见过了宫里宫外种种腌臜事情,仍旧如同幼时一般,干净纯善。也仍旧是个眼眸清澈,汪着两汪清水的漂亮少年。岑季白自己心思太重,便很喜欢如宋晓熹阿银之般心思单纯的,同他说了些北境风光,一路进到书房中。宋之遥正在书案后等他。“先生,”岑季白躬身行礼,言道:“多谢先生。”千言万语,便都在这一个“谢”字里头了。他这次去北境,除了两百射声部精锐相随,暗地里也有乔装后的南军前后护卫。没了周夫人,宫里宫外,对岑季白而言都是危险的。但他又不可能容得下周夫人多活,况且又是非去北境不可的。因此,许多事情上便全赖宋之遥维护,宋之遥当得起“先生”二字,是他的恩师。宋之遥轻叹一声,道:“你这回,伤得很重?”“初何哥哥,你受伤啦?”宋晓熹诧异道,这么大的事,宋之遥没告诉他,林浔也没告诉他。“一点小伤罢了。”岑季白说罢,宋之遥便叫宋晓熹出去守着,他同岑季白有话要说。宋之遥问道:“你见过夏王了?”岑季白点头,道:“父王怎会如此……”如此虚弱,显出大病之兆来。“那日难民涌进宫里,他受了惊吓,一病不起了。”宋之遥道:“这些日子倒还好些,你去向夏王请命,往萧州平乱,叔父同徐将军自会全力相助。等萧州事了,前朝后宫,都会向夏王举荐你做太子。”“上官家也会支持?”岑季白想起方才在夏王寝殿里上官缈看他的眼神,说话的语气,不由得一阵恶寒。“上官腾希望你能娶他的长孙女做夫人。”宋之遥的语气漫不经心。“那我要娶的人倒是不少。”何止是上官家,还有周家。岑季白嘴角抽了抽,“就算是夫人又怎样?他们还真以为可以凭一个女人保住军权?”禁军是夏王亲兵,一朝夏王一朝执金吾,几百年不变的传统了,只是这一代夏王放纵,上官家在禁军中的势力太大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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